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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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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贵平:童年往事

2023-12-30    来源:中国老年文化

2022年初夏时节的京城,烈日炎炎,到了六一儿童节的这天,京城同全国各地一样,仍然在没完没了地做核酸,日日长龙般的队伍遍布京城的各个角落,疫情让众生失去了自由,仿佛待在了一个个看不到的笼子里。⋯

六一儿童节本应是孩子们快乐的日子,可小区内的孩子同样无处可去,只能在有限的小区内吱哇乱叫的打闹嬉戏,尖叫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烦气躁。无奈之下拿起手机开刷,看到朋友圈有许多人都在发关于六一儿童节的帖子,见到外地的一些孩子们过节过得特别的开心,许多上了年纪的朋友们也在用孩子的语言表达着曾经的童年回忆,回味着曾经的童年趣事,我亦不例外,也加入到追忆往昔的队伍,冥冥中似乎回到了童年,那段难忘的时光……

大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正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父亲工作的单位贵州省艺术专科学校(现在的贵州大学艺术学院),全校教职工下放到农村去开展“斗批改”运动,可以带家属子女一起去,我跟着父亲随全校教职员工一起到农村去,下放的地点距离省会贵阳坐车要一天半的时间,目的地是贵州省兴义地区一个偏僻的山村——下午屯公社景家屯大队,现在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万峰林景区(兴义位于贵州省的西南部,与云南、广西交界)。

由于那时候我们家还住在贵阳郊外的花溪区贵州大学校内(父亲之前的单位),距离省会贵阳还有17公里的路程,所以要提前到城里,我跟随父亲头一天从郊区(花溪)赶到了城里的单位(省艺校),当晚住在艺校的一间教室里,做好了第二天按时随全校出发的准备。

第二天清早出发之前,只见学校马路边停着一辆辆带帆布棚的解放牌大卡车,大家按照提前安排好的车辆,依次上了大卡车,全校分批次从贵阳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全程需要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兴义,遥远的路途十分辛苦。第一天早上出发,中途路过安顺地区,黄果树大瀑布从眼前掠过,到了贵州花江镇时天已经黑了(花江大峡谷位于安顺市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大家在花江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继续长途跋涉。贵州的大山多,地貌复杂多样,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行进在弯弯曲曲的盘山路和惊险的山谷中。那个时候,贵州的山区道路基本没有柏油路,一辆辆卡车有序的往前行驶,眼睛往马路边上看却是万丈深渊,让人胆战心惊。抬眼远眺,高山峻岭,山峦起伏;颠簸一路的卡车常常扬起飞尘和细沙粒,时不时的就飞起来迷眼,崎岖的山路上,一路上大家的鼻子里和肺里吸进了不少的尘土。卡车队伍一路风尘仆仆,艰难地坚持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兴义地区下午屯公社下属的一个叫景家屯的生产大队……

多少年后才了解到,国内有一个著名的热门旅游景点“万峰林”,景区就在兴义下午屯公社附近,当时大家居然谁都不知道,更别说有谁去过,那时候大人们生活在一个特殊的时期,估计也不敢想这些属于奢华游玩的事情。

抵达目的地之后,大人们按照原来所属的各个系不同的专业,分成若干的班组,各班组分别住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木结构院子(据说那个院子曾经是当地的一个比较有名望的人家,记得像是个比较大的四合院建筑,个别地方还有二层楼,这家主人外出远行了,不再回来了,所以后来成了大队办公和粮食仓库,据说现在是一个名人故居),作曲家、知名的画家、音乐理论、弦乐、民族器乐、京剧、戏曲、戏剧、美术、舞蹈等等专业的教授、教师,被安排住进了这个大院子里,公共食堂也在这里,打饭打菜很方便。

父亲被分配到第九班,由于我在家中的排行是第九,大人便称为“老九班”,一个大屋子被隔成两间大的房间,分别住着7-8个人;其余许多双职工教师家庭成员多,根据家庭成员多少,一些被安排住在一个屋子里,一些被安排住在农民的家里。

安排妥当之后,便拉开了“斗批改”的序幕,所谓的“斗批改”运动,就是对知识分子进行“斗争、批判、改造”,“斗批改”运动之后逐渐增多增强,大人们一个个的班组天天的“斗批改”,一些所谓“有问题”的知名学者、画家、教授和普通教师及暂时“没问题”的各个专业的名家、教授,整日忐忑不安,都生怕被揪出来批斗。院子里的墙上贴满了歪曲事实的大字报和丑化人的漫画,大人们每天神经紧绷着,开不完的批斗会,今天批这个,明天斗那个……好在父亲的性格平和,乐观开朗,工作作风一向很低调,被查来查去也没查出问题,幸运的躲过这场劫难……

山青水秀的景家屯,山峰环抱,在我们集体居住的大院后面,有一股清澈的山泉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山泉通过用青石搭建的一米左右高度的水池,池边留着两个流量充足的出水孔,烧水做饭接水十分方便,水池下方接近地面的地方,有两个大小不一用青石搭建的方型水池,洗菜、洗衣物,分工明确,大人小孩口渴时都会喝上几口,冰爽甘甜解渴消暑。

“斗批改”期间,大人们除了开批判会,全体教职员工还经常排练样板戏,这也是“斗批改”运动的一部分,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这可是最开心、轻松的时刻了。看着大人们排练,我们一群小伙伴就在一旁跟着学,之后小伙伴中年纪大一点的就成了孩子王,到谷堆旁边组织孩子们一起练功,学大人们压腿、拉伸、跳舞、吊嗓、唱戏。公社生产大队的打谷场上有一个生产队开大会时用的平台,一些重要的活动,会放映电影,广场平台也为演样板戏提供了方便。有演出时,晚上点亮几盏“汽灯”,京剧的响器响起来,叮呤咣啷一阵阵热闹非凡的打击乐,音乐响起来,演出正式开始了……《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灯记》《白毛女》……八个样板戏中许多唱段小伙伴们几乎都会背了。有的时候,大人们也会帮一些小伙伴们排练节目,孩子们的舞蹈和京剧也像模像样的登上了舞台。

在跟随父亲与学校的各个系各个专业的专家老师们同吃同住的朝夕相处中,接受的信息量是很大的。美术专业的油画、国画、京剧专业、西洋乐器演奏、作曲家、声乐老师、戏剧专业,中国乐器演奏,许多专业的老师们都是全省知名的专家,但无论名气怎样,都要认认真真地对待下放农村的“运动”。这么大的信息量对于当时的一群小孩子来说,真好比生活在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虽然当时我们搞不懂大人们都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斗批改”,大人们做的一些事情也完全不明白,但大人们在其他时间里根据工作的需要,各自为政,通过各个专业,不同类型的展示,表达了对工作的一种态度,让我们看到学到了许多……

另外,由于不少教师全家都随学校一起来到了兴义景家屯,老师们把孩子带下来的不少,许多家庭被安排住在生产队的老乡家里。对于我们而言,玩伴多自然就格外的欢喜,但是为了管理好这么多的孩子,我们就被安排进了公社的一所乡村小学,每天听乡村教师讲课,亲身经历了与农村的小火伴们共同在一间四处漏风的教室里一起学习,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十分怀念给我们上课的乡村男老师——罗老师。乡村小学的教师是那么的能干。还清楚的记得罗老师一个人要教许多门课,数学课、语文课、唱歌课、体育课都是他一个人担当,还要抽时间进行家访。他是一位让人难以忘怀的好老师,更是一位了不起的乡村教师!

后来发生了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我和几个小伙伴由于水土不服,全身长满了水泡,痒的让人不自觉地去挠,不小心水泡被弄破了就流水,之后又发现眼睑和双腿水肿,赶紧去县医院检查,结果被查出感染了急性肾炎,无奈之下,几个小伙伴每天结伴去县医院打针:青霉素、链霉素(链霉素现在已经被禁止使用)。病情好转后不久,父亲便将我送回了贵阳的家中。

回到贵阳花溪贵州大学的家里,好一阵都不习惯,非常非常想念在兴义景家屯大队的乡村生活,想念那些一起玩耍、一起放牛的农村小伙伴们。由于母亲要去老家上海检查一下身体,顺便看看上海的亲戚朋友,家里就没有了大人,当时只能让在贵州铝厂因工负伤的四哥陈安平回到家里养伤,顺便帮助父母照顾我们家中排行靠后的三姐弟(老七老八老九),我在家中排行最小,因此四哥对我就格外的疼爱,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我在四哥的引导下正式开始了学习琵琶演奏。四哥成了我的第一个启蒙老师,是我最爱的人,更是我从事琵琶演奏的第一位导师和引路人!在四哥的影响下,我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方法和道理,四哥是我此生永远要感恩的人,永远都难以忘记的好兄长!

不久,父亲因接到省里的其他任务提前回到了贵阳,听到我弹琵琶,十分高兴,还夸赞了四哥。不久,四哥工伤痊愈回单位上班了,再之后就是父亲和我大哥陈致平轮流给我上琵琶课。

这是一段难忘的回忆,怀念贵州省兴义市下午屯公社景家屯大队,怀念乡村的山山水水,清澈透明甘甜爽口的山泉;怀念成片的森林与森林之间的草地以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清香;怀念与淳朴善良的农民子弟成为好玩伴,一同骑到水牛背上爬山越岭;怀念风时而刮来一股股浓浓的牛粪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常常会像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浮现在脑海里,这段童年的时光永远镌刻在心里,让人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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