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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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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启明:来自群众,来源生活

2018-04-08    来源:我是文艺兵



     原启明,男,1929年3月出生于山西省河津县,1951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7年加入晋绥军区独三旅(1949年7月更名为三军八师文工队)工作至1951年。1952年进入兰州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工作。1969年复员到山西工作,1979年至1989年在中央实验话剧院工作。1989年离休。

文艺是为人民服务的,它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文艺面向的是广大群众,所以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要坚守群众路线,了解人民群众的生活和心理,这样才能创作出受到广大人民群众欢迎的文艺作品,这样的文艺作品才是真正的艺术。而在战争年代,文艺工作者身上就担负了更多的重任,要善于运用文艺的力量更好地为革命大局服务。

文艺宣传建奇功

1947年运城解放,受到革命气氛的鼓舞,我便辍学参军了。当时我所在的部队叫独三旅,原来是贺龙手下的一个独立团发展起来的。因为我有些文化基础,进入部队便做了文艺宣传工作。

我跟随部队在山西辗转征战,解放临汾、解放晋中,我都参与了,虽然未必在一线战斗,却在文艺战线上贡献了自己的力量。194810月,我们发动了太原战役。太原战役,打得很辛苦,一直到19494月才取得了胜利。19491月底,北平和平解放。傅作义的军队也被调到太原的战场上参与战斗。我记得当时我们搞了个很大型的欢迎站来迎接他们,几乎有二里地。前半就是锣鼓、鞭炮,后半就是一段一段的演员在表演。

太原战役中,我们独三旅打的是牛头寨。太原有两个地方比较险要,一个是牛头寨,另一个是双塔寺。所以我们承担的任务很重。当时我在连队里,那个战壕里布置的有宣传员自己画的漫画、写的标语,每个班都通了土电话。

在战役的中期,毛主席的战略部署就是围而不打,在相持阶段我们就做阵地喊话,这时候我们文艺工作者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一到晚上,我们和敌人两边互相喊话。我们向对方宣传我们解放军的政策和阎锡山是怎么迫害人民的。时间长了,对方在连队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了,晚上对面就跑过来一些人跟我们讲对方的情况。当时对方沿线大部都是晋中的人。我们把他们的名字记住,专门采访到他家里面,了解他们家的情况,这样我们喊话就有内容了,“张三,你妈妈不是得那个病了吗?你妈妈病快好了。”“李四,解放了给你家分地。”这样对方就很感动,在晚上三三两两就投降过来了。

有天晚上,对面一个副连级的干部也被我们感化,投降过来了,我们就上报了领导。领导让他回去继续做点宣传,还给他发了一些大洋。他哪里肯,说要参加解放军。领导对他说以后到独三旅来,算他现在起义的,回去了算是为解放军工作,他才答应了。由此可见,战场喊话是瓦解敌人的一个重要手段,在当时起了很大作用,最多的时候一晚上跑过来十几个对方的兵。

向对方喊话的同时,我们也在用行动感动他们。他们没盐的时候我们给他们送盐,过年的时候我们包好饺子送到战场上,喊话告诉他们饺子在树底下,让他们去取。对面国军的连长十分严厉,我们喊话的时候那个连长不让士兵那边听,有人听了他就打骂。后来有投诚过来的士兵告诉了我们那个连长是河南人,我们晚上就开始唱河南曲子,他一听是河南曲子,非常喜欢,就也开始听了,有时候对方还鼓掌,喊“再来一个”。阵地喊话在当时搞得非常火,我们的文艺攻势就又有效地开展起来。

在总攻之前,我们在战场上演《刘胡兰》。大山的那面是敌人,大山的这边就是我们。那个时候没有道具,都是借的真东西,连铡刘胡兰的铡刀都是真的。当时我们的胆子也大,我就拿那个真铡刀铡演刘胡兰的演员。我们做了很多练习,在慷慨激昂地喊了“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后,扮演石头的我就把刘胡兰扛到铡刀上。我们用大捆的干草放在铡刀上的两头,在演刘胡兰的演员躺下的时候,头一下就按下去。她的脑袋往旁边一缩,上面干草一刀两断,人却没事儿。这就真实演出了铡刘胡兰的效果。

有一天晚上出现了问题。每次我都踢演刘胡兰的演员一下来提醒她缩头,但是那天晚上踢她,她不动,我一想:“坏了,她怎么不动呢?”我用劲地踢了一下,她才缩下去了。下来我对她说:“怎么回事,你怎么没按节奏把脑袋撤回来?”那个演员说:“我头放架子里面去了撤不回来。”从那以后我就有点怕了,到铡刘胡兰的时候我就紧张,唯恐人家头没缩回去,我就开铡了。不过幸好也没出现过问题。

战争年代条件十分艰苦,我们演出时没有演出服不说,连借都不好借,因为老百姓也没有换替的衣服。于是,我们演出时就把看戏的老百姓请来,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老乡穿上,我们就把老乡的衣服穿上饰演群众。虽然条件简陋,但是演戏的气氛特别好,因为感情都是十分真实的。演到最激烈的时候,战士拿着土坷垃就站起来砸我们。特别在我要铡刘胡兰的时候,指导员就赶紧吆喝战士们:“坐下来!”下面的老百姓都不停地热烈鼓掌,那个气氛我现在回想起来是真的好。

现在看有的戏,就不太过瘾。为什么呢?因为演员的生活基础差,很多东西体验得太少,编造得太多。作为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有生活,艺术是从生活中提炼的,又高于生活。那时候虽然没有条件,但我们没有忘了艺术是从生活中来的这一点和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在艰苦的环境中也能创作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

我们宣传队在战争年代,也要参加战斗的。我们当时就在连队里面,我有一支三八枪,两个手榴弹。在那时有一把三八枪是一种荣誉,有的人没有枪,只有两个手榴弹。我还带过俘虏兵,国民党中央军的俘虏,也有阎锡山部队的俘虏。相对来说,国民党的俘虏比较好带,因为解放以后,我们对他一视同仁,他们很感动、满意。而阎锡山的俘虏兵,就比较难带。因为阎锡山统治得很严厉,他在军队里有铁军组织,里面有什么铁大梁、铁二梁,个别的比较顽固。国民党的部队我一个宣传员可以带一个连,而阎锡山的部队我只能当班长,只带一个班,就是为了加强对他们的教育。

有一次的情况很危险,一个阎锡山的俘虏兵拉肚子了,当时我们的伙食都是非常简单的,大家都吃小米,专门给他做了面条吃,他很感动。后来他说要解手,那时也没有个临时的厕所,我就把他领到比较远的地方。他说:“再到那边一点。”我就又领他走远了一点。然后他就拉着我,低声给我说,他们约定当天晚上要暴动,到时候有人喊一声,他就要马上起来先把我们院子里守门的战士杀掉。我知道了赶紧把这个情况报给我们领导,领导就命令戒备。

到了晚上,我当时是睡在门板上,睡在门外边,其他人在里面。到了十二点以后,里面哗啦一响,都起来了,在上面用轻机枪瞄着俘虏兵。他们起来一看我们做了准备,知道暴动是不行了,乖乖放弃了。这件事说明政策是很重要的,既要在政策上打动人,也要在生活上关心照顾人。

总之,在太原战场上,文艺作品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瓦解敌人、鼓舞士气,在战争年代我们不能忽视优秀文艺作品对于战争形势发挥的巨大效用。

转战西北受触动

19495月,太原战役后,我们部队西进到兰州。8月,兰州解放后,我们接到命令急行军,要连夜翻过祁连山,把逃窜的敌人截住。就这样,我们一直追到了酒泉。9月我们到了酒泉之后,新疆也和平解放了。

我们解放西安的时候,西安实际上是个空城,越过西安,我们打了扶眉战役。那个地方西面是宝鸡,东面是西安,在中间这块地方我们打的仗。在几天内我们消灭了胡宗南10万人。

在扶眉战役期间,我还闹了一个笑话。我们部队下到后方,我就帮助老乡拉风箱、做饭。蒸馒头的时候我问一个大娘:“大娘,人都哪去了?”大娘说:“人都跑了。”我就问她咋跑了,大娘说:“害怕呀。”我说:“不要紧,国民党你们害怕,我们解放军你们就别害怕。”老大娘说他们都害怕,都没听过。我拉风箱感动了老乡,大娘就看着我,和我说话聊天。馒头蒸熟了,大娘跟我说:“你们打不过中央军啊!”我说我们怎么打不过中央军,大娘说:“你看你这娃娃这么善良,你穿着个解放军衣服,你们还能打仗?”我说:“大娘,现在我对你是这样,因为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啊,对你们要好呀。”大娘又说我们打不过。当时我们宣传队有个日本的马刀,我抽出个马刀,准备摆个姿势,结果老太太一下昏倒了,可吓坏我了。我赶紧把她扶起来,又给她喝了水。大娘一会儿醒过来了,看着我,我说:“大娘,你受惊了,对不起啊。大娘你刚才说我们打不过中央军,你看能打过吗?”大娘说:“能打过,能打过,你这娃娃能打过。”后来,在班务会上我检讨了这件事。

在西北有名的有两个戏,一个是《血泪仇》,一个是《苦海翻身》。《血泪仇》是秦腔,在打仗之前就先演《血泪仇》,然后战士们就哭成一片。我们宣传队经常演《苦海翻身》。我们演的都是老百姓,穿的也是老百姓的衣服,演戏的时候台上在哭,台下也哭,戏几乎演不下去了。尤其是一场拿烙铁烙老百姓的戏,我十分震动。虽然在太原战役我也演了,当时的口号喊得也很震动,但那么打动我还是第一次。当时宣传队的演员、战士还有群众的关系非常好,文艺的作用相当大,因为我们反映了群众和群众的生活。

在西北的时候,我很受教育和触动。西进河西走廊时,经常看见路边十四五岁的男孩女孩都没有衣服。特别是一些女孩,她们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在路边上就靠着土房子看着解放军。我们当时也没有多的衣服,没法给他们,心里总觉得很难受。这段历史我们不能忘,得知道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

深入角色演好戏

1950年的时候,我们部队要排《刘四虎》。刘四虎是西北战场上一个特等战斗英雄,在瓦子街战役中,他带领战士奋勇突进,连续攻占两个山头。在战斗中他曾经被10余名国军士兵包围,但他毫无惧色,奋力拼杀,杀死7个敌人,突出重围。其间他的肚子被敌人划破了,肠子露了出来。他就把肠子塞回肚子里,继续战斗,这才是盘肠大战。西北的部队都知道这位英雄。而排戏的时候让我演刘四虎,我深感责任重大。

如果不了解角色,肯定演不好戏。为此,首长给我们派了个警卫连的排长来,教我们学刺杀。我们在雪地里面学了半个月呢。那个排长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和战士是一样的标准,我们学会了刺杀里面的好多动作。但我想不能生硬地使出这些刺杀招数,就在此基础上编了一套表演动作。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很有力量,用的都是真枪、真刺刀。我在舞台上打得非常漂亮,自己也觉得很带劲,下面的观众都在鼓掌,演出取得了很大成功。后来战士一见到我就说:“刘四虎来啦!”一个连队还让我教刺杀呢

当然现在不要求演军旅题材的演员必须要当兵去,但是演员要有生活,演戏要有生活,这样才能有感情。像习总书记说的:“人民生活中本来就存在着文学艺术原料的矿藏,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学艺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文艺必须反映广大群众的生活和思想感情,演戏是要用心来演的。


我还演过一个角色叫王曲喜,这是我最得意的一个角色。王曲喜是太原战役的一个特等英雄,我当时就在他的连队。他是个爆破手,在太原战役中连续爆破,炸掉5个碉堡,扫清了前进的障碍。西进的时候,他是副指导员了,我就在他的连队里一直行军,一直到酒泉。我对搞宣传的同志说:“王曲喜是个英雄人物,你们赶快采访去。”我们有个同志去采访了,就写了他的一段故事,回来了跟我说:“启明,你来演他吧,你了解他。”我就演了,一个人演40分钟。

那个时候没有导演,40分钟里就我一个人要又唱又说,又打快板。快板我觉得干巴,就配上了音乐,不知道配什么音乐好,我就自己写了段曲子,连三连音我都用上了。在戏里我演王曲喜是怎么绕过敌人的,怎么炸碉堡的,把全身的本事都用上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正式演出的时候,节目很受欢迎,还得了奖。

习近平主席在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讲到的第三个问题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习主席讲道:“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这一点我非常赞同,我认为说得非常好,这和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说的工作对象问题是一脉相承的。我们这些文艺工作者是来自于群众的,我们的文艺作品也要反映人民群众的生活,这才是人民的文艺、先进的文艺。现在的文艺工作者也要反思作品究竟有没有深入生活、反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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